反窟窿

　　請問，未來你會在台灣、大陸、美國還是哪裡？

　　前些日子和朋友Ｃ聊天。講到交換學生的事。

　　「你什麼時候要出去阿？」

　　她推了推眼鏡。「還不確定，可能今年十月左右才會申請。沒意外大概是大四那年吧。」

　　「去大陸嗎？」身為高中同學，她對於共產黨的認同是我ㄧ直覺得很有趣的點。不管是中國、德國，她真的是如數家珍。地理歷史都像是刻印在腦海中，搭上她本科－財金，聽她說話絲毫不比大師遜色。

　　「嗯，應該吧。對了，你覺得學校宿舍是不是件很重要的事？」

　　身為兩個都住在家唸書的人，我純粹是因為省錢方便，她則是有個以她運轉的父母親而無法離開。由於特殊原因，身為獨身女的她和爸媽相依為命，跟兩方親人可說斷得乾乾淨淨，唸書、工作凡事先要以三人能否一同行動為先，並不容易。

　　北大和清大，應該選擇何者呢？是父親心中認為比較響亮的北大，還是自己覺得有保障宿舍，環境不錯、親近同學的清大？不過是四個月一學期的時間，是要以固執的爸爸為重，還是聆聽自己的聲音？

　　那天，從中午一點一路說到晚上八點。話題多圍繞在念書、工作跟移民上。沒想到，一轉眼我們大家都開始面對國籍、結婚、家庭等等抉擇，該要怎麼往下走，我依靠的多半是直覺，果斷的就下結論；而自認第六感極差的她，則四處蒐集意見，如同考試般謹慎的確定自己通盤了解，才綜合所有的意見，得到最後答案。

　　還記得國中的時候，對於成長，是興奮的。覺得每天跑三點半好像很酷，會賺錢很驕傲，住在外頭很好玩。要出國，就像是遙不可及的夢想；說移民，不過是報紙上會看到的字眼。

　　曾何幾時，我週遭的同學一個個面臨的都是這樣的考驗，來不及去回溫曾有過的興奮、憧憬，除了徬徨和緊張，慢慢的忘了最初的快樂。我想，我很幸運的唸了三年的大一。說我浪費時間也是，說我多花了一年時間去思考自己存在的價值也對。當初，我不是沒有掙扎跟所有人一樣不斷往前跑，好像這樣追就可以追到未來，與那些美夢並肩齊步的感覺一定很美妙，我作夢都會偷笑。

　　可，一次次面對新的課題，以為輕而易舉的考試跳出我的理解範圍，從來沒有嘗過挫敗，一口氣在這三年跌倒又爬起來，才沒站穩又被推下去。好多次，站在窗口邊，我都想假使跳下去，會有多痛；躺在床上，渾身沒勁，懷疑自己是不是憂鬱症，能不能就這樣與世隔絕。

　　我不是超人，我沒有辦法真正斷絕七情六慾。我的痛不比任何一個人少。當和週遭的人格格不入，我不曉得問題出在哪，我盡力去滿足大家的要求，卻發現世界在我離開的那年改變好多，我卻還是我。

　　是阿，我還是我。

　　之前常和Ｄ說，若非他說不定我就撐不過來。有人講，情人不在身邊又怎麼算情人？

　　我倒認為，兩情若是久長時，又豈在朝朝暮暮會流傳千年不是沒有理由。真正愛著一個人，就像是信仰一般，你不太會因為一些小事、小誘惑就放棄，當你打從心底認定了他，生活再多形形色色的男女充其量也不過是路人甲乙丙丁。

　　好多次，透過視訊哭著對Ｄ說我不行了，哭了被哄笑，累了鼓勵鼓勵又起來。三年，這三年絕對沒那麼簡單度過。

　　怎麼會講到這裡呢？

　　感嘆他人要出國，而我卻還只是新生。新生阿新生。